远方不及

 

*文/安予殊

*CP/双叶（清水粮食） 

 

［一］

 

　　在这个独生子占多数的当今社会，谁家多一个孩子似乎总是引人注意一些，何况叶家的两个还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

　　从小到大总有同学朋友会羡慕地询问叶秋，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是不是特别棒。作为少数派当事人的叶秋总是内心吐槽“这样的混账哥哥不如不要”，对外却还是带着自豪笑容说：那是当然啦！

　　叶修的确不算一个称职哥哥。总是懒散随意的说着无所谓的话，不上进对什么都兴趣缺缺，偷懒把一堆麻烦扔给自己的弟弟。

　　“喂那是我的作业好吗！”“都是一家人计较什么。”；“怎么又把这种事交给我！”“能者多劳嘛。”；“混账哥哥！……”“笨蛋弟弟。”……

　　这样的日常让叶秋深深觉得累感不爱了。叶秋想着下次绝对要坚定立场不让叶修得逞，可又每每在对方伸手揉揉他头发说“好了好了，顺顺毛不生气”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语中轻易没了立场。

　　这样的少数派我才不想做呢！

　　这大概是年幼的小叶秋内心最频繁循环的弹幕了。

 

　　可之所以叶秋气归气，下一次还是无奈又心甘情愿地为叶修帮忙的原因，大概就是“混账哥哥也还算可以的吧”这种念头占了上风。

　　孩提年代的俘获是最困难而又是最容易的了。

　　说它难，是因为孩子的情商也好，各种为人处事并不如成人一样精明、你的表现他不一定体会得到，又偏偏有一双仿佛可以看穿你心灵的纯净的眼睛让你不好意思虚情假意；说容易，也许不需要你做什么，一些点滴也会另他轻易满足。

　　记得十岁那年，叶秋从同学那里听说一种小甜点叫做马卡龙，然后就一直特别想要吃。这其中必须得说明一下，到不是同学说那有多么多么好吃，只是另有缘由。

叶家家境优越，叶秋即使不去炫耀，周围的孩子也会从一些细节或者大人们茶余饭后的交谈传闻中略知一二。这些使小叶秋在孩子们心中有点小少爷的意味。

　　现代社会不良的攀比风气从小开始。那天同班一个孩子带着一个看上去很好看华丽的礼盒去学校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打开一看，里面各色的圆形小饼整齐排放，不能再诱人的样子。

那孩子抢了小叶秋的风头不忘乘机挑衅，还特意晃荡到他面前说：“叶秋你居然连那么有名的甜点都不知道！”

　　十多年后的叶秋早被生意场磨合成宠辱不惊大气果断、各种优点集于一身的精英。但十岁的小叶秋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沸点低容易被激怒，简直觉得受到了毁灭性侮辱，一放学就拉着哥哥到处找所谓的“马卡龙”。

　　终于找到，又被高得过分的价格当头泼了冷水。那时的小叶秋已经有了模糊的价值观，觉得不值得、家人一定也不同意买，最终拽着哥哥的袖子哭着跑出了那家咖啡店，并且接连几日在那个孩子面前哭丧着脸抬不起头。

　　当然，顺带一提，没过几日那孩子玩的游戏里他几乎把自己所有游戏中的画币消耗光，说是输给了一个穷追不舍的陌生人，也哭丧的难以接受。

　　究竟是谁干的，自然不用多说了。

　　那天回家，小叶秋别别扭扭地主动为哥哥做完作业还假装没有事。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事实无数次证明，即使是孪生弟弟也不一定完全了解孪生哥哥。

　　“叶修那个家伙！”不久之后的大年初一的早上，叶秋不满地由房间冲着窗外大吼了一句。

　　原因无他，就是等叶秋梳洗整理完发现叶修不知去向，同时消失的还有他的压岁钱。显然是被“恶意霸占”了，虽然没有前科，但小叶秋还是觉得，如果是小叶修，那的确有可能。

　　这样气鼓鼓地等了一个上午，午饭时叶修才回来，扔给他一个精致包装的礼盒袋。

　　“叶修我的压岁钱呢！……诶？”门被推开时大吼的不满在接到礼袋的一瞬间转化成诧异，似乎卡机了一样停在了那里。

　　“快看看行不。诶呦今天还真冷，大年初一人家都关门我找了半天才买到的……”叶修一屁股坐在叶秋床上，又扔给他两个红包,“剩下的你的钱。我的那份也没什么用，全部给你了。”

　　满怀狐疑地拆开，里面竟然是先前叶秋期待已久的马卡龙礼盒套装！

　　“哇啊啊啊啊——!”

　　开心地拆开，取出一个，叶秋笑得眼睛弯弯，毫不遮掩喜悦地说：“谢谢哥哥！你不要嘛？”

　　那时候的叶修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站起身揉了把弟弟的头发故作不屑地说：“这种五颜六色的零食，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吧。”尽管那时的他也只是个孩子。

 

　　多年后叶秋已经不再甜甜地喊哥，取而代之的是别扭又埋怨的“混账哥哥”，可偶尔还是回想起十岁的新年，叶修故作老成给他带来惊喜的样子。

　　记忆中的那盒超大装马卡龙也并不好吃，甜的有些腻人。可他还是全部开心地吃掉了。

　　时间过去多年，那股甜意却一直挥之不去，就算为叶修的不负责出走接下来家族事业，就算后来发生种种，也成了某种宽慰。

 

 

[二]

 

 

　　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中，想要挣脱想要逃跑的念头产生的顺其自然，十五岁的叶秋终于在某一天决定要离家出走。

　　去哪里、走了干什么、随身带的钱不够了怎么办，这些问题他统统没有思考过。只是单纯的在本能指引下，想要逃离，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一切准备好的当晚，叶秋突然有一丝的犹豫不决，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叶修房间的门，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从小到大都是，明明是同卵双胞胎，兄弟二人在生活习惯等方面几乎完全不同。

　　例如叶秋一向浅眠，有些动静就容易惊醒，而叶修总能睡得很沉。这大概也是明明叶修常常熬夜白天显得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可叶秋是实实在在需要更多的睡眠的原因。

　　所以此时此刻，叶秋并不担心床上的人会突然醒过来，但依然轻轻地动作，如同温柔的习惯。

　　只有睡着的时候他们最像，叶修总将人气个半死的嘴难得清闲一会儿，因为带着些许轻微感冒微微张开着，随着呼吸引起的细小变化如同在喃喃低语。

　　叶秋明知道熟睡时这副样子只是表象，等他醒来一定又叫自己既气还恼，但叶秋还是心软了一下。

　　——自己如果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这家伙明早醒来，还是会很难过的吧？况且他啊，可是比自己更讨厌更不适合接管整个企业呢。

　　“呼……”叶秋轻轻叹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为叶修把房门也关好，回到自己房间。

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明天晚上再走吧。

　　叶秋想着，好歹应该与他好好道别一下才行。或者，他们也可以轮流出去呀！总归不应该就这么抛下他吧。

　　于是叶秋还是把行李搁在了门背后，爬上床心里想着怎么和他说，不知不觉也入睡了。而且这一觉，睡得格外得香、格外的沉。

　　但第二天一早，叶秋脸色发白地看着叶修空空如也的房间与自己不见踪影的行李简直气得想笑出来了。

　　『那我就走了，有事QQ上找我好了。以及你的行李，谢了。——叶修』

　　只有叶秋书桌上留下了一张字迹龙飞凤舞的留言告诉他，叶修是的的确确就这么果断地走了。

　　“混账哥哥！”

　　“混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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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修！”

　　叶秋躺倒在床上，用小臂遮挡住眼睛大声吼道。没有往常懒散又不急不慢插进来的吐槽声，家里很安静。

　　像是喊累了，叶秋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中闷哼了一句：“……你居然还真的能就这样走了呀。”

　　以前他总以为，他与叶修是一个阵营的少数派。可知道那天叶秋才明白，他们之间还是如此不同，就像他没有目标犹豫了没有走，叶修却可以抓牢时机果断地离开。

 

　　叶修这次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年。叶家也从最初的四处派人寻找，到后来精疲力竭似的说“算了，随他去吧。”

　　同时，原本肩负在长子叶修身上的一份期待，也转加在叶秋身上。而叶秋，也从不甘愤怒的情绪逐渐转变成等待和混杂的思念。

　　他与叶修的联系其实并没有断绝，在QQ上时常撞见也彼此问候一下近况如何，节日中也有相应的祝福——尽管一般都是叶秋主动的。

　　叶修被一对兄妹收留了，三个人一起生活，他和那个哥哥一起帮别人游戏练级赚取生活费；

　　叶修最近迷上了一款叫荣耀的游戏，据说特别火；

　　叶修他们技术很好，在游戏里无比风光，也因此认识不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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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合起来似乎向叶秋传达着一件事：叶修过得很好。

　　即使断了生活来源，即使在一个全陌生的环境里，他都巧妙地利用了他的长项混的也如鱼得水。叶秋由此恍惚地想，如果十五岁那年成功离家出走的是自己，自己能在外面坚持多久？自己能像叶修那样开心而满足的生活下去吗？

　　答案显而易见的是不能。叶秋甚至连自己离家出走的理由都解释不清，没有明确“想要的”怎么能“获得”。

 

　　那天叶秋正习惯性地打开QQ戳开叶修的对话框，对话框里突然跳出一行字“你这个周末在家不？”

　　应该只是巧合呀。叶秋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手指在键盘上敲打起回复：在，怎么了？

　　叶修回信息的速度向来极快，几乎是立刻又多了行字：我打算回去一趟，爸妈没回来吧？

　　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吗？意思是，你回来之后又要匆匆忙忙地走了吗？

　　想问的话有些多，来不及择优筛选，本能又自然地打上了：没回来。

　　叶修不再废话，回应“好，知道了。”也便结束了对话。徒留屏幕这头的叶秋一头雾水又无比期待。

 

　　想象与现实还是有差距的，叶秋设想中的兄弟重逢的温馨显然没可能发生，但起码…也不该是眼前这种鬼样子吧！

　　叶秋周末回家时叶修已经先回来了，并且正在翻箱倒柜地找户口本。

　　“喂我说，过来帮我一起找一下吧。”叶修把那一摞文件塞回抽屉，转身去翻下一个，头也不回地发号施令。

　　就这么轻意的，叶秋突然觉得火大起来。离开那么久，回来居然第一件事就是莫名其妙地找什么户口本。

　　不觉得这个样子，简直太自私些了么。

　　“……凭什么啊。”叶秋把口气放缓一些，说的话本质倒略有点咄咄逼人。

　　叶修在一旁忙不过来，也没有认真注意，随口回复：“哦因为我准备加入职业联赛了，需要身份证等有效证明，我还没有身份证，打算拿户口本最近加紧办出来就好了。”

　　叶秋脸上露出的表情显得并不满意的样子，但叶修不知道，还突然扭头说：“对了叶秋，你直接拿你的身份证给我吧。虽然你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但说找不到应该也没什么，马上可以补办新的，那样也还算方便……”

　　“……不要。”话还没说完就被叶秋突兀的两个字打断了，叶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自己也愣住了。

　　叶秋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坚持拒绝的表情，说不清是不满还是如同孩子气一般闹着别扭。

　　从小到大在弟弟面前扮成熟惯了，即使如今叶秋也即将成年，但这样的习惯还是不自觉带了出啦，伸手揉了揉叶秋的头发：“别闹，听话。”像哄骗孩子一样。

　　“到底是谁在闹啊！”积攒已久的情绪一下子寻找到了突破口，一股脑宣泄出来，变成叶秋的低吼并迅速挥开了叶修的手。

 

 

[三]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叶修自知是做的有些过火，讪讪地收回被拍开的手。

　　叶修离家的这三年里叶秋的变化还是挺大的，或许因为家里条件比外面好的原因，原本匀速共同生长的两人如今也有了身高差，他比自己似乎已经高了四五厘米。他在外的这些日子，不说有多好多幸福，但每天都很充实快乐没有什么遗憾，可现在回头才发现，叶秋在他的生命里已经空缺了一大块。

　　那些日子里的叶秋一定是不太开心的吧？难得的，叶修对自家弟弟生出一些愧意。

　　另一边，叶秋也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行动了。虽然叶修那家伙确实不太像话，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不能好好谈谈么，被自己搞成现在的局面了。

最终还是叶修先开的口，给兄弟俩都有一个台阶下：“不就不要呗，别着急啊。有话不能好好说？”

　　叶秋自然也就坡下，开口，提及身边近来发生的事情，然后另一个人就接上下一句，再继续。

　　这大概就是双子，即使相聚太远总能有心意相通，即使分开再久重逢时也自然而然显得毫无隔阂间隙，不怕冷场和难以合拍。

 

　　晚饭两个人又一起去吃了小时候两个人都爱吃的家常菜小饭店，老板和老板娘还是当初的，笑着说“挺久没见你们两兄弟一起来了，学业挺忙的吧？”

　　听到这儿，叶秋扭头瞥了眼叶修，叶修当作没看见没理解对方的意图没应声，自顾自翻起了以前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菜单。

　　饭吃下肚，叶修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话说叶秋啊，”叶修往自己碗里又拣了一口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弄的叶秋莫名其妙地追问。

　　“嗯？怎么了？”

　　咽下了菜，叶修看着他问：“你高考打算考哪里啊？”

　　对于叶修这种，自己就是半路辍学的人，还在意地询问叶秋高考意愿，不能说没有感动。他想了想，回答：“希望去考XX商学院吧，老爷子他是这么希望的。”

　　“哦。”叶修应了声，过了会儿又道：“其实你挺适合的，学这个，还有接管家里的事。如果是你的话肯定这个做得比我好呀。”

　　被向来只嘲讽的哥哥这么直截了当的夸奖了，虽然对方很有可能只是逃避责任的借口，叶秋的脸还是不宜察觉的红了红。

　　“那、那肯定啊！虽然是迫不得已，但谁像你那么不负责任！”

　　“呵……”叶修习惯性地想要放嘲讽，看见叶秋脸黑了些生生忍住了。唉何必，好不容易回来看他一次——虽然是有要拿东西——还是不要再惹他炸毛了。“……恩。”

 

　　“这就要走了？”

　　原本叶秋以为这次叶修好歹会多在家呆几天，没想到晚饭结束，叶修就说准备走了。叶秋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告诉爸妈一声在家守着他回来，看他哪还能再一跑出去就是三年。

　　“恩，我还有事呢，你要有什么再QQ上联系我就好。”叶修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点上。

　　叶修开始抽烟的事情叶秋是知道的，只不过分开太久所以从来没见到他抽过罢了。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香烟，吸了一口，又吐出了完整的白色烟圈。那是抽烟熟练者的标志。

　　叶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反倒被叶修打断了，“好了好了，也别送我了回去吧，好不容易双休日你也去早点休息吧。”

　　白色的烟雾腾升，在路灯底下完整得展现抽丝、脱离、散入夜幕的过程，使与叶秋相隔一段距离的叶修的面孔变得不那么清晰。就好像从来没了解过他一样。

　　以前也是，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子，总以为身为双胞胎的他们无需刻意也能知根知底了解得一清二楚。如同过去的叶秋只知道叶修打游戏很厉害，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么喜欢游戏，喜欢到了可以就这么大胆的、坚定地离开家，去提前领略这个社会。

　　现在叶秋站在这头，看着叶修被路灯与烟气柔和混淆的身影，轮廓线也变得柔和起来了。半晌，叶修才叹了口气：“都说了，走了走了，闹得跟以后再也见不到一样。”

他就站在那儿，自己却看不真切。似乎就是这种感觉。

 

　　“……你果然还是把我身份证拿走了吧？”叶秋突然想起来，喊了一句。

　　“哈被发现了，”叶修搔了搔头，被拆穿也并未显出尴尬窘迫，只是坦荡地从口袋里拿出来，冲着弟弟晃了晃，“不过我可真的不能给你，没办法现在找不到户口本，只能先用你的了。”

　　“……”当事人如此坦然地承认罪行，弄得叶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算现在把身份证抢回来之后呢，又怎样？叶修是留不住的，不仅仅因为这样小小一个证件的原因。“算了，给你了你拿去吧，我下个月再去重办，你就先放在身边以防万一吧。”

　　香烟已经烧到最末处，叶修将烟头在路边花台上碾灭丢入垃圾桶，“那行，这次可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啊。高考也加油点！”说完转过身，挥着手走了。

　　听了最后的嘱咐，叶秋居然有些不自觉的鼻酸，看着他走的背影就在大街上喊了出来：“混帐哥哥！”

　　叶修脚步一顿，却没回头，懒懒散散地回答：“又怎么了，笨蛋弟弟。”

　　“你会喜欢荣耀多久？”

　　前方的人听了这句话，转过身，骄傲又自信地勾起嘴角——

　　“荣耀啊，再玩十年也不会腻！”

 

 

[四]

 

 

　　事后叶家父母知道叶修回来过，叶秋却又让他走了，指责他为什么不看住叶修把他留在家里。虽然他落下了那么多课，但剩下的日子里如果请专门家教专心辅导，凭借叶修的底子，考的大学也不一定多不好。

　　“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叶秋突然开口，令一向威严的父亲也愣了愣，没想到素来乖巧得多的二儿子会在这时回嘴。“即使留下来，他也只会想着怎么才能再次逃出去吧？那家伙啊，可是留不住的。”

　　明明不乐意他就这样扔下一堆烂摊子自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明明不甘心如果当初自己果断些离家出走这些都该留给叶修才对，明明抱怨着混帐哥哥就这样说走就走没顾及过自己的感受心情……可奇怪的是，抱怨之后，不满之后，又努力地去适应去接受，甚至为他辩解开脱。

　　也许，是因为了解吧。

　　知道叶修是怎么样的人，从小到大总是欺负自己，却在关键时刻很有兄长的样子；知道叶修对于喜欢的事物执着不懈，提及是眼中的欢悦情绪将往日的懒散一并去除；懂得叶修没有撒谎、自己现在很好的适应着了，也许自己天生就适合接管这些并能如鱼得水……这些，叶秋其实也知道的呀。

 

　　这个世界上，多数人所选择所引领的形成主流，被人拥护追寻着。

　　可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无数正确的少数派。

　　有一些是像叶秋这样，因为先天出生的环境变得有些与众不同，例如那些富二代、例如一些残障人士等等，有的是先天带来的优越感，有的却不尽人意。可这些只是与生俱来的，于他们个人来讲是没有意识去操控的。

　　于是这些笼统意义上的少数派就选择了适应，选择了随波逐流，渴望着融入这个大的社会，隐藏起来，显得不出挑不奇异。叶秋同样，十岁时因为大众的评论而渴望从未尝试过的甜点，十五岁时的离家出走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十八岁的高考志愿没有着重喜好，这些合起来，组成了他普通平庸、但是符合主流观念的生活。

　　但也存在着，像叶修那样的少数派，像乔○斯、比尔○茨这样的人，是由于自身选择的独特经历而变得不再普通、脱颖而出。他们选择并自行规划了他们的人生，由自主意识控制着生活前进发展，他们是自由的独立体，不拘泥于大众的主流看法。

　　这是完完全全的，是叶修所选择的路。

　　十岁拿压岁钱为弟弟买他想要的东西故作老成，十五岁离家出走为了游戏，十八岁回来要身份证朝梦想更前端迈进。无视规则，无视常理地出牌——却是独一无二的、叶修自己的生活。

 

　　“真是的……混帐哥哥。”

　　明明两个人曾经离得那么近，他却总是悠闲自由地走在自己前方，走自己没想过没敢走的道路，追逐他幻想过却胆怯了的东西。就好像永远呆在叶秋无法触及的远方观望一样。

让人有些不爽呢。

　　可有从未真正讨厌过他。

　　叶秋扭头看了眼摆在床头柜上的二人的合照，那大概是十来岁的照片了。叶氏兄弟都不太喜欢照相，所以从小两个人的照片也不算多。相片里，叶修依仗当初微弱的身高优势揉着叶秋的头发，叶秋不满地张着嘴似乎在大声抗议。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争吵画面，却在被相机定格封存后显示出了温情的一味。

　　毕竟，那还是自己的哥哥。因为那可是，他喜欢也喜欢他的哥哥。

　　寻找了不同的路，在彼此的远方，这些都好。仍然是心中，最无法代替的存在。所以，依然可以安定地待在这里，守护着彼此两人份的初心愿望。

 

　　即使你在远方。

 

-FIN-